冯嬷嬷心里暗暗叫苦,费了半天劲,怎么又说回去了。这要是闹起来了,传出去指不定被人如何笑话。好在苗氏没有顺着她这个婆母的话,“母亲这样说,媳妇承受不起。媳妇今日来,是担忧大老爷和大爷,不知他们怎样了,近来夜夜都睡不踏实,这心总是吊着的。”说着泪又出来了,她贴身的陆嬷嬷拿起帕子去擦,苗氏自己接过来,按了几下,终于将那泪给逼进去了,可刚开口,泪花儿又止不住地往下淌。
苗氏一夜都没睡踏实,心里总有事一般,被惊醒数次,早起眼下就一片乌青,丫鬟给她打了几层粉都遮不住。
晨起去给宋老夫人请安,这脸色就显得愈发严肃。
“哟,这是跟谁置气呢?你有个能干的儿媳,还气什么?我要是有你这福气,那才真是享福了,什么都不愁了。看你这脸色,怕是没休息好吧。
你呀,还真是个没福气的,一嫁进来就得了掌家权,这二十来年一天都没歇过。
要说这高门的主母,那可不是好当的,想必你如今也知道了。以你的家世,确实有些为难你了。
可如今,你也是做婆婆的人了,该你歇歇享清福了,反倒又操上心了。
管了这个管那个,办的好了功劳没你的,办不好还要被人嗤笑。
要我说,你就学我这样,万事不理,都交给媳妇去办,好好保养身子才是正经。”
宋老夫人看大儿媳拉着脸进来,心里不虞,便出言刺她。
近来这苗氏愈发不成体统了,放那丰氏出府不说,还对她肆意替换府里管事不闻不问。
再这样下去,这府里岂不是都姓丰了?
派人跟着丰锦衣,可派出去的人压根不受丰氏待见,一回来就求着离府,月钱也不要了。
这不是打宋府的脸面吗?哪个奴婢敢这样?还不是她苗氏自己惯出来的?
苗氏听她这话,气不打一处来。
这说的是人话吗?
呵,她倒是会享福,不当家不知柴米贵。
这偌大的府邸,哪一日哪一处不要银钱周转?
偏这个婆母,享了一辈子福,担子都撂给儿孙了。
老侯爷在世的时候,因着常年征战在外,对这个正头夫人内心感觉亏欠,因此宠着她,什么都按着她的意思来。
儿子也是个孝顺的,事事迁就老母亲。孙子呢,也是动辄将孝道摆在嘴上。
感情这个宋府,就她一个坏人?
“母亲可不是好福气吗?你有一个拿自己个儿的嫁妆填空架子的媳妇,还要嫌自己运气不好。
这运气,可着满京城找,只怕都找不出几个。
用了媳妇的嫁妆,还要打着孙媳妇嫁妆的算盘,那响声,恐怕都传到宫里去了。
这福气,我不要也罢,不够惹人笑话的。”
宋老夫人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,这是明晃晃地打她的脸吗?
明明远哥儿成亲前两个人心照不宣的,怎么现在都赖她?
若不是为着那嫁妆,她干嘛放着自己妹妹的孙女不要,去娶那丰氏女?
“你也别在这阴阳怪气的,我都这把年纪了,还能活几年?好不好的,将来都是你的儿子孙子的。
我看来是做了回坏人了。处处为你们盘算,伤透了脑筋,现在还要让我伤透心。这就是你们的孝道。
可怜我丞相府嫡女,一辈子吃苦受委屈,老了老了,儿媳埋怨,孙媳算计。哎呀,我的命好苦啊!”说着竟拍着床榻哭了起来。
冯嬷嬷看婆媳两人之间吵起来了,怕传出去惹笑话,忙打圆场。
“哎呀,老夫人和夫人一辈子和和气气的婆媳了,为的都是这府里好啊。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啊。
话说回来,今儿早起,奴婢听院子里喜鹊喳喳叫个不停,怕是要有什么喜事了。”
宋老夫人和苗氏同时瞥她一眼,苗氏冷冷道,“你这张嘴,想哄老太太高兴,也要挑个好点的借口。咱们这府上,如今还能有什么喜事。”
多少天了,府里都没个男丁行走,女眷们一个个缩在后院不出门,如今连往常的斗嘴都成了稀罕事。
宋老夫人也不是真心想要和儿媳闹起来,因此也不再呼天抢地,拿帕子沾着眼角,“你今儿来,就是找我兴师问罪的吗?”
冯嬷嬷心里暗暗叫苦,费了半天劲,怎么又说回去了。这要是闹起来了,传出去指不定被人如何笑话。
好在苗氏没有顺着她这个婆母的话,“母亲这样说,媳妇承受不起。媳妇今日来,是担忧大老爷和大爷,不知他们怎样了,近来夜夜都睡不踏实,这心总是吊着的。”
说着泪又出来了,她贴身的陆嬷嬷拿起帕子去擦,苗氏自己接过来,按了几下,终于将那泪给逼进去了,可刚开口,泪花儿又止不住地往下淌。
“好了,武将家眷,若都像你这样,仗还怎么打?一个个哭哭啼啼地,日子不要过了吗?瞧你这出息。”
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婆媳了,且又是担忧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,宋老夫人的语气不自觉地就软了下来,吩咐丫鬟,“给你们大夫人上盏tຊ好茶。”
苗氏一盏茶还没喝完,前院就有管事来通报,“老夫人,夫人,有人求见,人已到了花厅。”
宋老夫人自那次胡司狱上门后,对这些不经主家同意就上门的人,是又气又发憷。
“打出去打出去,我们宋氏再落魄,那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府的。”
苗氏还算有些清醒,擦了把泪,看那管事面带喜气,于是奇怪地问道,“谁上门了?”
那管事竟噗嗤一下笑出来,“夫人快去瞧瞧,瞧瞧就知道了。”
“难道是大爷?”宋老夫人和苗氏一下子高兴起来,苗氏站起来就朝外走,宋老夫人忙喊着冯嬷嬷和丫鬟来搀她下榻,也要跟去。
“老夫人,您就在屋里等消息吧,不是大爷!若是大爷回来了,怎可能会让您去花厅里见他,自然是来您屋里磕头啊。”冯嬷嬷提醒道。
宋老夫人满腹的喜悦一下子淡了下去,心头涌起浓浓的失望。不是远哥儿啊?
难不成是苗氏她娘家人?
不年不节的,苗家人大老远地上门有什么事?不会是来打秋风的吧?
还真叫她猜着了,花厅里站着的,的的确确是苗家的外孙陆归。
此刻他背对着花厅的大门,长身玉立,原本看上去有些单薄瘦弱的身形,显得更加挺拔。一身青色的长袍穿在身上,显得有些空荡荡。
丰锦衣进门的第一眼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略显萧索的画面。
正值春日,春风和暖,这花厅里却有些阴凉,掀开门帘的一霎,她有些恍惚。
但是她确信,果真是陆归回来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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