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面对孩子和部队的两全时,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两难。苏慕心去学校补课的那天,辛家tຊ又去了人,禹礼把苏慕心的决定告诉了祁君和祁琮煜,禹礼正想说清楚前因后果,祁琮煜却脸色阴沉,猛地摔上门就出去了,一整天都没回家,后面的话自然一个字也没听到。“心心说她一定会回来高考,这一年就相当于她替楚楚陪陪他们。”禹礼叹了口气,苏慕心在他们眼里有时过于冷静淡定,她的思虑周全里向来没有将自己摆进去,很多事情在她的面上找不到任何破绽,但倘若她一击即溃,那他人必溃不成军。
禹礼若无其事的帮苏慕心收拾好房间,苏慕心坐在桌前把取出来的零件收进收纳盒。
两人都在忙碌于自己手上的动作,又同一时间结束。
深夜,关了电灯之后的房间里昏暗不清,屋内只剩下逃过窗帘的一丝丝月光,最终还是苏慕心主动开了口。
“干妈,其实以前在陵园,我见过他们。”
苏慕心纠结了一会儿,还是把那天见过他们的事实告诉了禹礼。
就算没得到禹礼的回答,可苏慕心知道禹礼一定还醒着。
“他们告诉我,他们只剩下我一个孩子了。”苏慕心辗转反侧的纠结之后还是决定告诉禹礼,那天姥姥姥爷两人说了些什么,她都全盘托出。
禹礼在黑暗中面对着苏慕心,看着这张模糊不清的脸,这张脸从出生时就被她看着长大,从小时候的可爱娇俏,到现在逐渐脱去稚嫩,渐渐有了辛楚和苏卓的影子。
“心心,要不你去吧?”
禹礼伸出手抚摸着苏慕心的长发,继续说着:“有的话,你妈妈也许没有跟你和你爸爸说过,她始终觉得对不起你姥姥姥爷。”
禹礼没有等到苏慕心的回答,没一会儿就只听到了苏慕心平稳舒缓的呼吸声,她睡着了。
禹礼总是记得几年前辛楚酒后的话。
辛楚说过从不后悔嫁给苏卓,可出嫁之后也总会想起父母,想起他们对她的悉心教导,百般纵容,却在嫁人这件事上,她为了嫁给苏卓甚至宁愿不在与他们来往,她知道这件事伤了他们的心,可事情没有两全,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。
辛楚过了那段叛逆的日子后,为人妻,为人母,便会知晓身为家长的为难。
在面对孩子和部队的两全时,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两难。
苏慕心去学校补课的那天,辛家tຊ又去了人,禹礼把苏慕心的决定告诉了祁君和祁琮煜,禹礼正想说清楚前因后果,祁琮煜却脸色阴沉,猛地摔上门就出去了,一整天都没回家,后面的话自然一个字也没听到。
“心心说她一定会回来高考,这一年就相当于她替楚楚陪陪他们。”
禹礼叹了口气,苏慕心在他们眼里有时过于冷静淡定,她的思虑周全里向来没有将自己摆进去,很多事情在她的面上找不到任何破绽,但倘若她一击即溃,那他人必溃不成军。
“那她回来高考要更辛苦了,跟辛家走应该是要出国了。”
祁君站在苏慕心房门口,看着里面的摆设,他抱过刚出生的苏慕心,带过刚上幼儿园的苏慕心,送过刚上小学的苏慕心,接过念了中学的苏慕心,面前这个屋子,从小时候的单人床换到了大床,书桌上,一个摆台里她从小到大的证件照都在里面,每一年的细微变化,那副面容在照片上肉眼可见的脱去稚嫩,慢慢长大成人,但是17岁的照片放上去没多久,她竟然要走了。
祁君不是个感性的人,他在部队里做了多年的指导员,什么样的人都见过,很多兵他都见证了他们的脱胎换骨,但是当下的场景,他忽然感觉到了由衷的舍不得,像是他养大的女儿忽然要远走一样。
正这么想着,祁君的大脑里回荡着孩子们的奔跑声,吵闹声,哭声,眼前的房屋似乎也回到了那年他们刚刚搬进这座房子一样。
多年前,两家人决定住在一起时,苏慕心不过九岁,祁琮煜十岁,刚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,两个孩子的兴高采烈似乎还在房子里回放。
好像他们刚刚搬进来,客厅和房间里都是空无一物,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吵闹声还会在房子里传出回声。
……
“我要这个房间,这个房间比较亮。”
“你就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吗?老跟我抢。”
稚嫩的争吵声在房间里传出来,大人们还在整理刚刚搬上来的家具和物品。
大人们不以为然,这样的事情不会只发生一次,住在一起之后有可能天天发生,所以他们都选择了忽视。
两个多小时之后,家里收拾得差不多了,他们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去商场里吃晚餐顺便去看一场电影。
房间里早已没有了刚刚的吵闹声,但是房门却被关上了。
辛楚推开门,两个小孩躺在地板上都已经睡着,两张小脸上均是相互不谦让的水彩笔。
趁孩子们睡着,禹礼直接做主把向阳的房间给了苏慕心,等两人睡醒,一切早已成了定局,祁琮煜哭闹着也没什么用处。
……
又隔了几天,禹礼帮苏慕心办理好了转学,学校的补课结束后,已经是七月末。
辛家安排了司机过来拿苏慕心的行李,从里到外,所有的物品,贴身的、用过的、没用过的、全新的、全部被收进了几个大箱子里,那个架势,是要让苏慕心与这个家断绝关系。
收拾行李的时候苏慕心并不在家,祁琮煜黑着脸只拦下来了一箱,其他的都被司机带走。
司机拿走了那些行李箱之后,祁琮煜坐在现下只剩下一张床上还铺着被子的房间里,这下子,苏慕心要走的事实他才真的感受到。
钟琪等人约了苏慕心在学校门口的KTV一聚,当做送行。
“一年后见。”
“说好的,你一定要考回来。”
众人举起玻璃杯,轻碰了一下,即使说好了只是短暂分别,钟琪还是没忍住红了眼,她们从小就在一起,从来没分开过,这一次却要分开一年。
“祁琮煜怎么没来?”路远按灭夹在手指尖的烟,看着空空如也的单人沙发问道。
“他啊,自从知道我要去姥姥家,就不理我了。”苏慕心面不改色,像是讲述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。
祁琮煜和苏慕心已经十多天没说话,苏慕心不知道他犯什么病,也不关心他到底怎么了。
不像以前,两人吵架总会有和好的一天,有的时候半个小时最多一晚上,第二天肯定会和好,即使和好的时间也不会太久,但是也从来没有过像这次一样,十几天不说话。
正常来说,她走,祁琮煜应该最高兴,所以她也不在乎祁琮煜这段时间为什么不理她。
苏慕心离开京北的飞机是第二天一早的,聚会也只进行到九点多就散了。
回到家里时,衣柜里一片空荡,书桌也是,原本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上,此刻也空空如也。
手机上一条未读短信告知了她行李的去向。
看着房间里的空虚,窗外是她看了七年的夜色,夏季的蝉鸣仍在继续,清风吹拂着窗帘,一想到未来可能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,苏慕心下了决心,不跟任何人打招呼,拉开房门,穿好鞋子直接下了楼。
客厅里原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被苏慕心忽如其来的动作打破,禹礼还来不及反应,祁琮煜已经夺门而出率先追了出去。
苏慕心疾步跑到家属院外,站在马路边上准备打车,祁琮煜腿长,两步就追了上去。
被强拉住的苏慕心只是停了脚步,低着头任由祁琮煜拦住她的去路,半天也不肯回过头跟祁琮煜面对面。
“这大半夜你干什么去?不是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吗?”祁琮煜急得火烧火燎,拖鞋都跑丢了一只。
“问你话呢?”
“苏慕心?你……”
祁琮煜问了半天得不到回应,苏慕心还一直头顶对着她,一肚子逐渐高涨的怒火和疑问,祁琮煜只好弯下身子,在看清楚苏慕心的脸时动作都僵住,刚才满腔的怒火瞬间被苏慕心的举动熄灭,她在哭。
被发现她在哭时,苏慕心的情绪更加崩溃,索性也不再隐忍,放开声音哭的肩膀都在颤抖。
“你哭什么?”
看着哭的喘不上气的苏慕心,祁琮煜感受到一阵揪心的疼,他好像把苏慕心想的有些铁石心肠了,她的种种表现分明也是不舍,事情似乎并不如他想像的那般。
祁琮煜记得禹礼早在好几天前就说过了她的决定,她早就决定好了要走的,现在又哭个什么劲:“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?”
“我又不是不回来,为什么收拾的那么干净……”苏慕心的话让祁琮煜怔愣了半晌,他从未想过苏慕心走了还会回来,他反射性认为,这个人走了之后,会从他的生活里消失。
“你能不能……带我……去这里……我要拿行李回来……”即使苏慕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话都说的含糊不清,祁琮煜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机信息,准确的接收到她的意愿。
“好。”祁琮煜一边回答着,一边安抚着大哭的苏慕心,伸手接过苏慕心的手机,看着上面的地址,距离家属院有一个小时的路程,是一间五星级酒店。
祁琮煜牵着苏慕心回到家属院里,让苏慕心在车旁边等,他快速上楼换了鞋拿了车钥匙。
一个小时后,车子到了目的地,苏慕心拿着手机联系了司机。
祁琮煜没有跟上楼,只是看见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下来接了她上去。
祁琮煜在车上等着,没用多久,也就十分钟,穿着睡衣的苏慕心身后跟着两个男人,三只大大的行李箱原封不动的被带了下来装上了后备箱。
从苏慕心再次出现在祁琮煜的视线里,祁琮煜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瞄苏慕心,她的眼泪已经干了,只是眼眶还红彤彤,车窗大开着,车外的风呼呼吹进来,她的长发随着风飘动,整个车程两人没有一句交流。
禹礼和祁君在家里等着两人返回。
他们刚进门,禹礼正想说些什么,苏慕心身后也推着箱子的祁琮煜轻轻的摇了摇头,他们其实也能猜的到,三个行李箱重新被拿了回来,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禹礼和苏慕心两人连夜收拾了房间,所有东西回到了它原本该待的地方。
第二天的清晨来的很快,苏慕心感觉自己不过刚刚闭眼,怎么就天亮了。
迎接苏慕心的是禹礼准备了好大的一个饭盒,里面都是苏慕心爱吃的菜和甜点,苏慕心今天一整天的长途飞机都够吃了。
她没打开饭盒,只背着一个小斜挎包,容量小到只能装下手机和充电线还有身份证护照,她走的时候,告诉了禹礼一句话,让禹礼欣慰的笑了笑,同时隐忍了几天的眼泪也顺着脸庞落下。
祁琮煜虽然好奇她们说了些什么,但是现在根本没心思提及,他仍然挂念着昨晚苏慕心说的她不是不回来,所以代表她一定会回来。
苏慕心走的时候,家里的衣物行李一件明明没带,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。
家里的一切摆设都没变,和苏慕心在时一模一样。
但是祁琮煜还是明显感受到了她不在的空位,四人座的餐桌对面的位置从前一直有人,现在起却空无一人,喜欢吃的糖tຊ醋小排有时候居然还会剩下,街边的那家麻辣烫他再也没去过,商场里那家他创了记录的游乐厅也不再光顾。
刚开始那些天,祁琮煜每天都不着家,很早出门,很早回来,有时候空手而归,有时候会带着一盒新款乐高,放进苏慕心房间时,他会发现房间里的被子又换过了,就好像这个房间的主人一直在这里住,从未离开一样。
后来,他也会逐渐忙碌,他真的像方译一样去找了兼职,在家的时间变得更少。
幸好,祁琮煜的失落并没有持续太久,因为他的大学生活很快就来临了,军训的十几天间他黑了一大圈,没有如此强度训练过的祁琮煜也终于感受到了不易,晒到皮肤发疼的感觉他知道这不会是第一次,往后只会越来越多次,选择了就只有坚持,他也更加能理解他们四个大人的辛苦。
正式开学之后,祁琮煜变得忙碌,很少回家,祁君也迎来了秋季招兵的第一批新兵,禹礼回家之后只觉得家里过于安静,基本也住在了医院宿舍。
那边的苏慕心随着辛席(姥爷)和成然(姥姥)一起在海城停留了三日后,又启程返回了洛杉矶,她确实感受到了亲人的关怀,也感受到了血亲的存在,可她还是怀念在京北的点点滴滴,每天都在倒计时着回京北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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