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氏闻言,回身将烟簸箕递给他,“回来就知道往里塞烟丝,问话也不知答一句。”谷老头抖了抖烟簸箕,沉声道,“我和谷栗将老孙头的房子买了。”“什么,多少钱买的,这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,”宗氏这声可比赵氏大多了,震得谷老头耳朵翁鸣。“五两银子。”他话音刚落就见宗氏噼哩噗噜上炕,打开炕柜就往里翻。最终抱出个木匣开始数里面银钱。一遍过后又数一遍,见数额对上才松口气。随后想到什么,看向谷老头不确定道,“谷栗拿到分红钱了。”
谷老头和谷栗二人呆站在宅基地外,大片的院子长满杂草,五间正房两侧带着一排耳房。
谷栗一眼望去,脑海中浮现一片大字,随后便是荒凉,怨不得谢忱说收拾要费钱,这能不费钱么?光前后院就大出谷家三倍。
“还买么?”
许是声音洪亮,谷老头话音刚落脚边围墙坍塌一角,祖孙二人面面相觑,最后谷栗将视线投在无门窗的空房子上。
深吸一口气,“买。”
谷老头心口一紧,再看这院子头都大了,他别开视线,弓着腰在前面带路。
“走,我带你去找村长。”
短短一条路,谷栗听她爷叹了无数口气,叹得她呼吸困难。
越过村里那条河,再走几十米便到了单村长家。
村长一听谷老头要买老孙头的宅基地,瞬间喜笑颜开。
那地方慌得无从下脚,外加老孙头死在屋里,村里人忌讳,单独分户出来的年轻人,看都不看一眼。
如今谷老头要买,他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会阻拦,于是谷老头和谷栗只用了三刻钟就将房子定了下来。
五两银子,明天一早去府衙办房契。
谷老头和谷栗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,准备一肚子话一句没倒出来,二人顺着主路往家走。
“爷,五两银子是不是贵了。”
谷老头吧嗒一口烟,烟雾顺着鼻腔喷出,“按占地面积算你还赚了。”
“那就行,”村长当时答应的太痛快,谷栗总觉得自己买贵了。
要不是宅基地靠近村口,出门就是主路,她也不会下定决心买它。
祖孙二人一路沉默到家,刚进院谷老头就被宗氏拉进屋。
“老头子,你们干什么去了。”
谷老头弯腰脱下鞋,拿在手中往炕沿边敲了敲,将鞋里的土磕掉,随手一丢。
盘腿坐在炕上,还没回话就听屋外嗷的一声,“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一声。”
宗氏望了眼屋外,声音夹杂着不悦,“这赵氏,没个稳重样。”
谷老头抽出腰间烟袋锅,环视一圈道,“把你身后的烟簸箕递给我。”
宗氏闻言,回身将烟簸箕递给他,“回来就知道往里塞烟丝,问话也不知答一句。”
谷老头抖了抖烟簸箕,沉声道,“我和谷栗将老孙头的房子买了。”
“什么,多少钱买的,这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,”宗氏这声可比赵氏大多了,震得谷老头耳朵翁鸣。
“五两银子。”
他话音刚落就见宗氏噼哩噗噜上炕,打开炕柜就往里翻。
最终抱出个木匣开始数里面银钱。一遍过后又数一遍,见数额对上才松口气。
随后想到什么,看向谷老头不确定道,“谷栗拿到分红钱了。”
“嗯,八十五两,现在剩八十两了。”
宗氏听得一脸肉疼,“你们是真敢花钱呀,五两五两往外拿,这小孩子不能把钱,我得要出来。”
“站住,”谷老头一声呵斥让宗氏愣在原地,“这钱是谷栗挣的,她有正事要用,谁也不许惦记她手里的钱。”
“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,你还陪着她胡闹。”
“这事你别管。”一天天帮不上忙,净给添乱。
宗氏郁闷地将木匣重新放回柜子里,自我安慰道,“买就买吧,谷粮和谷田也到了成婚年龄,总要有个住处才是。”
谷老头脸色霎时落下,冷声呵斥,“谷栗买房是做糕点生意,你们谁也不许打那房子的主意。”
宗氏一听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合着真由谷栗瞎折腾呀。
可家里大事都是谷老头做主,她又不敢反驳,只得坐在炕上生闷气。
不出意外,谷家所有人都知道谷栗买房,有人欢喜有人忧。
赵氏万万没想到,谷栗竟然傻到出钱买房子,丁氏则笑了一宿,谷家有钱她就不愁儿子娶媳妇困难。
翌日天没亮,谷老头便和村长一起去了府衙,临近午时才回来。
谷老头一进院就将房契交给谷栗,自己则去井边盛满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。
薄薄的一张纸,落款工工整整写着谷栗两字,她诧异抬头。
“爷,这名字。”
谷老头扯了扯粘在身上的衣服,随手将水瓢丢进木桶里,“好生收着别弄丢。”
谷栗心下感动,她买这房子初衷就是想回报谷家,本以为房契会写谷老头,不想写的是自己。
房契是大事,从谷老头进院所有人就出来等结果,见名字写的是谷栗,赵氏率先露出笑容。
这两天可把她憋屈坏了,幸好公爹知事没让孩子吃亏。
谷老二却不乐意,“爹,谷栗早晚要嫁人,你写她名字做什么。”
这话算说到了所有人心里,若哪天谷栗嫁人房子岂不要带走。
可这话大房不敢说,丁氏心凉半截,写谷栗的名字他儿子娶媳妇怕是借不上力。
谷老大无所谓,养儿子娶媳妇总不能指着年迈的爹娘,更不可能花侄女钱,他丢不起这人。
赵氏刚还洋洋得意,一听这话猛然反应过来,对呀为什么不写谷田的名字,那可是谷老头亲孙子。
能为谷家传宗接代的,给谷栗也不是不行,只是她终归要嫁人,赵氏再次陷入纠结。
谷老头环视一圈见众人神情各异,没好气道,“那你说写谁?”
谷老二不知死活来了句,“写我和谷田都行,再不济写你也中呀。”
“王八羔子,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。”
谷老头边骂边四处寻找工具,见墙角立着扫把,抄起来就往谷老二身上招呼。
吓得谷老二满院跑,他也没说错呀,姑娘早晚嫁人,给她置办什么家产。
可他从没想过谷老头为何这般做。
谷家这一闹,周围邻居都知道谷老头买了孙老头房子,至于房契名字,谁也没往傻子身上想。
翌日,谷老头带着全家拿着镰刀去新宅子开荒,房契虽是谷栗名字,但到底没分家,她也没嫁人。
总归现在是谷家的产业,全家一起干活谁也没意见。
新宅子,一人多高的杂草,钻进去人就没影,谷老头硬是带着两儿子和两个孙子开出了一条路。
有了下脚地,宗氏就带着女眷跟在后面,一点点清理杂草。
村里时不时有好事的人,过来看两眼,这里数老李家来得最勤。
“大妹子,你家这是发了,我听村长说这宅基地要五两银子呢。”说话之人正是李二牛母亲王氏。
丁氏听见上方传来声音,直起腰正对上王氏好奇的眼睛。
丁氏扯出抹笑,“发什么财,就是一片荒地,比不得你家。”
王氏听她这么说,视线装作无意般瞥向谷穗
“也不能这么说,你们谷家这不好起来了么?说说呗,你们怎么挣的钱。”
丁氏脸色一点点落下,镰刀用力割在杂草上。
“大嫂你若没事,帮我割草吧,正好我那还多出一把镰刀。”
王氏心里轻哼,一扭头,恰巧看见谷栗,眼睛滴溜溜一转笑呵呵道,“哎呦,谷栗还能干活?这动作看着和正常人一样。”
这明显嘲讽的话,让赵氏面色一冷,她直起身没好气道,“王嫂子,我看你才不正常,大早上看不出眉眼高低。”
王氏掩唇抿笑,眼神轻蔑地打量赵氏,“我说你咋张口就咬人呢?”
话音未落王氏脸色骤变,只见赵氏提着镰刀恶狠狠地冲她奔来,吓得王氏急忙转身就跑。
赵氏望着逃之夭夭的王氏,狠狠对着背影啐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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