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茗是主动请愿住在这儿的,这琼玉宫名字取得好,却偏僻得很,沈觞寒几乎从不踏足这地方,上回也是第一次来。可他却觉得周围景色熟悉得很,方才见到的那棵大树,约莫比从前高了不少;眼下这块青砖上刻着小字,字迹凌乱他却一眼看明白了。记忆像一尾游鱼,欢快地从他手中溜走,沈觞寒就这么走走停停,时常回忆,到了琼玉宫门口。还是上回那个婢女,眼眶哭得红肿,见他来第一时间便战战兢兢地跪下了。
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。
沈觞寒看着苏茗的棺椁下葬、填土,立冢,依旧没有她已经离去的实感。
繁杂的政事无法填满他心口越发空旷的大洞,哪怕洛云裳每日都亲自下厨为他端来吃食,他也觉得难以下咽。
距离她的死已经半月有余了。沈觞寒从堆满桌面的奏折中抬起疼痛不堪的脑袋,又在此刻想起了苏茗。
他几乎是着魔一般地放下了笔,起身朝琼玉宫走去。
一旁侍奉的老太监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,实在是不敢放任他独自前往,只得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。
沈觞寒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,他仰起脸看着路边一棵在春风中抖落新芽的大树,语气中有些许茫然:“郑公公,这是何树?”
老太监倒也见多识广,眯起眼细细辨认了会儿,躬身道:“回皇上的话,这是栗树,秋天便会结果了。”
“栗树啊,”沈觞寒点点头,“栗子糕倒是很香甜。”
他难得有了闲叙的心思,老太监连忙笑道:“皇上,宫中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糕点,栗子如今不是时节,您可要尝些别的?”
沈觞寒道:“好,让宫人备在琼玉宫罢,朕这便去了。”
他隐隐约约想起些什么,头脑却越发觉得疼痛了,只在树前又停留了片刻,继续朝前走。
苏茗是主动请愿住在这儿的,这琼玉宫名字取得好,却偏僻得很,沈觞寒几乎从不踏足这地方,上回也是第一次来。
可他却觉得周围景色熟悉得很,方才见到的那棵大树,约莫比从前高了不少;眼下这块青砖上刻着小字,字迹凌乱他却一眼看明白了。记忆像一尾游鱼,欢快地从他手中溜走,沈觞寒就这么走走停停,时常回忆,到了琼玉宫门口。
还是上回那个婢女,眼眶哭得红肿,见他来第一时间便战战兢兢地跪下了。
“陛下,各式糕点已在院里备好了,您请用。”
沈觞寒点了点头,问道:“你叫小月?可有心许之人?”
按礼来说,宫中主子去了,奴仆该一并发落。但沈觞寒想着,小月是苏茗在意之人,便愿拨冗给她安排个好归宿。
小月却慌了神似的,跪下连连叩首道:“陛下,奴婢能不能不走?奴婢愿就在这宫中晨昏定省,洒扫庭除,定不会破坏一分一毫!”
她三两下便磕得额头红肿,沈觞寒心知这忠仆或许与苏茗私交甚好,便遂了她意。
他撵起一块糕点朝口中送,只觉那馅干噎过甚,这馅甜腻有余,要么就是香润不足……林林总总尝了十几个口味,却无一只有如他方才惦记的栗子糕那般味美。
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吃过栗子糕呢?
是了。沈觞寒恍然,猛地站起身时茶水泼了一身。
十七年前那个雪夜,他便被罚跪在这院中,整日滴水未进,只因没有纸笔做不成文章。
苏茗作为伴读自然跟着挨罚,只是她胆量比死读圣贤书的沈觞寒大得多。她跪着跪着便跑走了,再回来时怀里揣着从御膳房偷来了一块栗子糕,已然冷透了,是哪个宫中的妃子吃剩下的。
但幼时的他们就这么肩并着肩,膝抵着膝,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它吃了个干净。
世界上再寻不到那么好吃的栗子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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