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雾夕不禁咽了下口水,然后将其掩上,转头去唤了紫鹃与李婆子。她吃了两个腿,鸡皮紧致,肉质鲜嫩,一口下去全是人参的香气,虽只是一只鸡,也定然价值不菲。剩余的她也吃不下,全给了紫鹃与李婆子分吃了。紫鹃本来还问这鸡的源来,但被李婆子一口堵住了嘴,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。”林雾夕也松了口气,不然她还真不好说。许是睡前刺激,当晚入睡后林雾夕又梦见了褚砚以及……兔子。少年褚砚就已经很冷酷了,就因为她被兔子咬了一口后,二话不说就把兔子宰了……
“表妹莫急,我走就是了。”
在被催促了好几次之后,褚砚如此说道。
闻言,林雾夕反而收回手,一脸无辜道:“表哥误会了,我不急的。”
“哦,既然表妹不急,那我再坐会儿吧。”
褚砚早将稿子收进怀里,两手一摊坐到她方才做手工的那张贵妃榻上。
林雾夕恨自己就多余说那句话。
“表妹方才在做什么?”
林雾夕只得捡起方才还没完成了手工。继续熟练地绕丝穿珠。
“哦,做些表哥看不上的小玩意。”
褚砚没在意这句话又带刺了,笑着拿起一支成品细细打量,“表妹手真巧。”
“表哥喜欢这支?那便送去给表嫂吧?虽不值钱,当是我这做妹妹的小小心意。”
褚砚听她将“表嫂”就两个字用了重音,就知道她是在提醒自己。
他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,但其实偏偏有些事让作为男人的他有点难以启齿。
偏偏林雾夕还不满意,又说,“表嫂巧思胜我千里,表哥你瞧,她还送了我两块肥皂呢,这可是表嫂自己做的。”
褚砚漫不经心地瞥了她指的肥皂,淡声:“不过就是寻常皂角里,她又添了牛乳,花瓣,她便说是自己捣鼓出来的,表妹信?”
“啊?肥皂之前就有了吗?”
“几年前凝香堂就有卖,不过是专供贵人,寻常人家难以得知罢了。”
“哦。”
“她还跟你说些什么?”
林雾夕弱弱地说道:“也没什么了。”
“没说男女平等,恋爱自由这些?”
林雾夕惊呆了,一个手没拿稳,一颗红玛瑙珠子便滴溜溜滚到不知哪去了。
“啊……”
灯光不够明亮,这会儿不好找,但林雾夕也没心思找了。
“额她……她为什么会说这些?”
褚砚淡淡道:“她不仅这么说,她还言之践行。”
林雾夕听到了什么?
她眨眨眼,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要命。
她下意识地转移话题,“表哥,可否帮我找找掉的那颗珠子?”
闻言,褚砚没有拒绝,提了桌上其中一盏灯便满屋子地转悠。
林雾夕见他有事干了,也不用理会他了。
不料过了一会儿,褚砚竟提着灯,半屈着腿在她面前。
正在林雾夕有些不明所以时,从她脚下的地上捡起那颗掉落的珠子。
“可是这颗?”
他提着灯,在这暖光的光下颜值又提了几分。
林雾夕愣愣地看着他。
四目相对之下,好似过了许久,褚砚稍稍俯身,离她近了一些。
“表妹可还记得小时候么?”
“有些是记不得了,不知表哥指的是哪件事?”
林雾夕不知道他是真的要跟她唠家常还是装的,她只想知道他干嘛越靠越近。
“就是有一回我带你去庄子上抓兔子,表妹可记得?”
林雾夕略往后靠,离他远些,含糊地说了一句:“记得。”
“还记得那只兔子长什么样吗?”
“不记得了,那不是被你烤着吃了么?”
褚砚笑了,目光炯炯:“是啊,我吃的。”
林雾夕觉得他可能有什么大病,突然提什么兔子。
眼看他再次靠近,林雾夕忙双手按在他肩上,往前推了推。
“珠子呢?”
褚砚将珠子放到她面前,“这。”
林雾夕捏住,随手放进筐里,谢道:“多谢表哥。”
本以为他该收敛点了,谁料他又找起其他话题。
“今日的见面礼可喜欢?”
“喜欢的。”
“想自己打理,还是收租子?”
“收租子。”
“那喜欢我送的话本吗?”
“喜欢。”
“好看吗?”
“还行。”
“喜欢我……”
然而他还没问完,林雾夕便立刻打断了他,“不喜欢不喜欢!”
褚砚挑眉:“……”
林雾夕无辜:“……”
大眼瞪小眼完了,褚砚才稍稍后退些,“嗯,时辰不早,我先回去了。”
这下真要走了。
林雾夕不忘适时提醒,“表哥,你可别忘了……”
褚砚看着她,她声音顿时小声下来,“……我的稿子。”
“好。”
待褚砚真走了,林雾夕才松了大大一口气。
然后才被放在桌上的人参鸡吸引,过去打开一角。
还热的。
一打开,金黄色的鸡皮便显露出来,闻着鲜香扑鼻。
林雾夕不禁咽了下口水,然后将其掩上,转头去唤了紫鹃与李婆子。
她吃了两个腿,鸡皮紧致,肉质鲜嫩,一口下去全是人参的香气,虽只是一只鸡,也定然价值不菲。
剩余的她也吃不下,全给了紫鹃与李婆子分吃了。
紫鹃本来还问这鸡的源来,但被李婆子一口堵住了嘴,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林雾夕也松了口气,不然她还真不好说。
许是睡前刺激,当晚入睡后林雾夕又梦见了褚砚以及……
兔子。
少年褚砚就已经很冷酷了,就因为她被兔子咬了一口后,二话不说就把兔子宰了……
烤得外焦里嫩,撒上点盐巴就吃了。
馋死人了。
吃完他还笑得很残忍,抹了把嘴道:“一只兔子不够我吃,接下来就轮到你了……”
说着,朝她亮起了尖刀。
林雾夕立刻被吓醒了,惊出一身冷汗。
这个梦有点离谱,但平静下来后她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,直到天明。
第二日,她照常起早去了宁安候夫人住处请安,恰好碰见了府里的二姑娘和三姑娘,二人皆是要出门。
原来是勇国公府夫人举办了个茶话会,交情好的夫人姑娘皆会去参加,苏氏便带着两个适婚女郎前往。
见了林雾夕之后,宁安候夫人才突然想起来,便临时起意,让苏氏带她同去,算是见见世面。
林雾夕觉得自己身份不合适,但褚婉晴却道:“表姐来庆阳还没出过门,也不好总待家里才是。”
她说的有道理,林雾夕便应了。
她没有换衣裳,白衣绿裙,头顶插着珍珠绿松钿,素素净净便跟上了车。
路上,她见杜鹃开得盛,便随手摘了两朵,又掐了根草攥在手里。
分坐两辆车,年轻的姑娘坐后面车,而苏氏则一人坐前头一辆。
林雾夕一上车,手指便快速编织起来,灵活的手指飞快地翻动着,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。
她将两朵杜鹃迅速地编在了一起,用草做固定,随意簪进了发髻窝里后,刹那间,林雾夕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肤色瞬间又亮了一个度,而那两朵鲜艳欲滴的杜鹃花更是为她增添了几分娇艳动人的气息,让她看起来宛若最娇美的花朵,偏偏配上清爽的浅绿纱裙,相得益彰。
这下就是二姑娘都对她多看了几眼,赞道:“表妹好巧的手。”
林雾夕垂下头,惭愧道:“原是怕出门太过素净,给姐妹们丢了人,也只是临时抱佛脚罢了。”
“表妹无需妄自菲薄,若单容貌姿色而言,你已极为出挑,规矩也丝毫不差旁人,要不是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便住了口,但别人都听懂了。
若不是双亲不在,她也是很好嫁的。
她父亲虽只是县令,但也是二榜进士出身,她祖上也出过三品大员,代代有人做官,书香门第不外如是。
只是父亲为人清正,没有结党营私罢了,一出了事便被人当做替罪羔羊,一个好好的家便散了。
而她那些叔伯……不提也罢。
林雾夕知道,无论哪朝哪代都免不了靠关系。
像她表哥褚砚,未请封世子,靠着功勋被封了从三品的昭武将军,但若是普通人……根本没有获得功勋的机会!
起点不一样,注定了未来不一样。
如今的她,没有家世,出门与否也由不得自己,更不说抢别人的风头了,她注定只能当个陪衬而存在。
倘若是她出门抢了三姑娘人风头,不仅她姨母会心存芥蒂,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好,更有些人会觉得她是白眼狼。
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这般,不由己。
林雾夕心中泛起一阵苦涩。
很快,车行过闹市。
同行中,三姑娘淑静,二姑娘稳重,但她们同样都是十来岁的小姑娘,听着外面的吆喝声,均忍不住掀起一角帘子偷看。
林雾夕也跟着扫过几眼。
庆阳城的闹市与她想象中分毫不差,卖胭脂的,卖豆腐的,卖糖人的……
还有热气腾腾的碗面,馄饨。
林雾夕感受到肚子的异样,才惊觉自己还未用早膳。
好在她耐饿,面上也瞧不出分毫,仍稳稳坐好。
她如此,便衬托得另外二人有些不庄重,二姑娘和三姑娘发现后也觉得有些羞愧,于是也跟着眼观鼻,鼻观心地坐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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