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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冥渊的脸色黑了下来。“本宫瞧着那鱼汤做的极好,一时嘴馋,便只喝了些汤,并未进食过鱼肉。有劳公公挂心。”墨凌辰从不重视口腹之欲,李佑也是人精,如何不懂,便只能顺着墨凌辰的话接了两句,退了出去。“只一点汤,儿臣无事。”墨凌辰看着墨冥渊不太好的脸色,不动声色的帮墨冥渊打着圆场。本来,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。那个时候,墨子宣受了惊。墨冥渊便整日整夜陪着墨子宣,哪有时间顾得上他。
相对无言。
墨凌辰看着墨冥渊,似乎能看到自己未来的样子。
想到未来这个词的时候,墨凌辰自己都没察觉的自嘲的笑了笑。
会有未来吗?
他只记得在狼群,最后那只狼冲他撕咬过来的时候,他是报了同归于尽的心。
困扰了自己二十年的梦魇,墨凌辰早就知道答案。
人是不需要别人来骗的,在过分想得到某样东西时,自己便会去骗自己。
墨凌辰不是在赌气,他也没有力气去赌气。
他只是觉得,既然墨冥渊无意,就不该给自己抱有幻想。
反正,重来千百回,也依旧是这样的选择和结局。
他不想再经历希望破灭的感觉了。
他们二人,可以做好任何关系。
君臣,师徒。
却唯独,不能是父子。
墨冥渊这辈子在意的人,也注定不会是他。
“朕…”墨冥渊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,组织好的语言此刻在墨凌辰面前显得那般苍白无力。
墨凌辰低下头。
其实他想过很多次,墨冥渊会不会来,如果来,会说什么。
像以前一样,指责或是谩骂。
也有可能,是像春猎醒来一样的几句关心。
虽然可能言不由衷。
却唯独,没有想过,是这种欲言又止。
“没事的。”
不必解释了。
这次,是真的不必了。
他不想再听那些借口了。
那晚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,到底是什么呢?
死过一次还没长的教训,他也不想再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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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凌辰这次休养了很久。
等朝臣们再看见他时,只觉得墨凌辰又消瘦了些,却带着更加浑然天成的矜贵和威严。
墨凌辰一如既往,对墨冥渊尊重,一举一动颇有天子风范,将墨冥渊布置的任务完成的极好,找不到一丝错处来,吩咐李佑在墨冥渊忙于政务时准备好墨冥渊喜欢的糕点。
一如从前。
墨冥渊也会常常吩咐御膳房做些他喜欢的菜送过去,或是下了朝,就留墨凌辰和他一起用膳。
这是在从前,从未有过的事情。
在所有人眼中,这都无疑是二人关系缓和的征兆。
只有墨冥渊知道,墨凌辰做的一切,相比之前,都多了一丝疏离。
若说以前做这些,他这个儿子是出自内心,那现在,便如同例行公事,限于太子和天子的权限。
他总想和墨凌辰好好说会话,却每次看见墨凌辰看他和看别人无有不同冷漠疏离的眼神时,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。
下次,再等下次。。。
他不会做父亲。
墨冥渊有些懊恼,不知道怎么办。
不过渐渐,他也没那么多心思想这些。
与容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,偏偏墨子宣不知为何,非要闹着当主帅,带着伤跑到墨冥渊面前抹泪。
美其名曰“将功赎罪”。
看着墨子宣那张像极了他母亲般的脸和周身柔弱的气质,墨冥渊到底是心软。
他虽然派了两个将军协同,但还是答应了墨子宣的请求。
这日上朝前,几个大臣将墨凌辰团团围住。
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墨凌辰借此机会和墨冥渊好好相处。
墨凌辰扫视了一圈,都是些朝中的老人了,一片赤诚。
“钰王,虽不是你的亲生弟弟,却也。。。,反正不可轻视。”
陛下不喜太子,偏爱钰王,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。
多少朝中重臣一封又一封的奏折上去,却是无功。
一个尚书压低了声音,带着年长者的口吻,虽然是以朝政出发,却是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意。
墨凌辰心里一暖,唇角微微上扬。
这样冒着大不敬的罪名给他的告诫之语,是对他的真心关爱。
“本宫知道,诸位说的这些话,至亲之人都很难开口,都是为了本宫好,晚辈在此多谢各位长辈教诲。”
墨凌辰平日里周身的气质总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,如今不知是不是因为病弱的原因,倒是给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温和。
各个大臣见墨凌辰如此乖顺,不由得压低了声音,你一言我一语,把平日里没说的话都说了出来。
墨凌辰在中间,将他们的话都听了进去,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。
墨冥渊上朝时,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。
墨凌辰站在一群人中间,淡淡的笑着,看着那些大臣的眼神,没有看他的那种距离感。
墨冥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自己的儿子,和自己不亲,倒是和那些大臣亲近。
墨冥渊这样想着,心里莫名的有些醋意,却是没说出口。
李佑看着,赶忙咳嗽了一声。
周围人散开。
墨凌辰上早朝时依旧如此,敛下眼眸。
早朝之上,在墨冥渊宣布让墨子宣任主帅出征时之时,一片哗然。
除了墨凌辰。
似乎早有预料,墨凌辰并未觉得奇怪。
“父皇三思。”
但出于太子的身份,墨凌辰还是率先跪了下来。
“陛下三思。”
一众大臣跪了下来。
墨冥渊揉了揉发疼的眉心,心里自然也清楚这不是最优解。
却没有如同上次那样的发脾气。
“太子留下,其他人退下吧。”
众人都走后,墨凌辰还在地上跪着。
墨冥渊眼眸挣扎几下,从皇位上缓缓走下来。
弯下身,亲自将墨凌辰扶了起来。
“身子弱还这般跪着。”
墨凌辰站起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一片阴影。
“谢父皇。”
墨凌辰虽没躲避墨冥渊的碰触,却在站起身后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。
不属于他的东西,他就该避而远之。
省得又像上次,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想。
再被狠狠打碎,这样的感觉,他不想再有第二回了。
墨冥渊的手顿了一下,缓缓收了回来。
“父皇让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,你和父皇一同用膳。”
墨冥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。
墨凌辰自然不会拒绝墨冥渊的任何要求。
坐在桌子前,墨冥渊亲自给墨凌辰舀了一碗汤。
“多谢父皇。”墨凌辰接过,却是没有喝。
“怎么了?”墨冥渊淡淡的不解。
“没什么,儿臣多谢父皇。”墨凌辰拿起汤匙,小口小口的喝着。
李佑过来布菜时,看着墨凌辰手中汤碗剩下的一小碗的汤,一下惊呼出声。
“殿下,怎么能喝鱼汤呢?”
“怎么了?”墨冥渊将视线转移到李佑脸上,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太子五岁时候吃过鱼肉后,高热三天不退,太医再三嘱咐绝对不能。。。”
李佑发觉自己说错话,声音越来越小。
墨冥渊的脸色黑了下来。
“本宫瞧着那鱼汤做的极好,一时嘴馋,便只喝了些汤,并未进食过鱼肉。有劳公公挂心。”
墨凌辰从不重视口腹之欲,李佑也是人精,如何不懂,便只能顺着墨凌辰的话接了两句,退了出去。
“只一点汤,儿臣无事。”
墨凌辰看着墨冥渊不太好的脸色,不动声色的帮墨冥渊打着圆场。
本来,他也确实不是故意的。
那个时候,墨子宣受了惊。
墨冥渊便整日整夜陪着墨子宣,哪有时间顾得上他。
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。
午膳过后,墨凌辰坐在凳子上,看向墨冥渊。
“父皇是有话要和儿臣说吧。”
“朕。。。”
墨冥渊在对上墨凌辰的目光时,满口想好的措辞一下尽数被堵在口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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