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之,这婚就别离了吧,离了多可惜啊。”殷时律声线下降,清冷里透着不容置喙:“爷爷,我们已经约好了。”他向来说到做到。他不是个失信的人,更不喜欢别人失信。当然,钟又凝醉成那样能不能赴约都另说,但他一定会准时到民政局。若是婚没离成,钟又凝醒来跟他闹,也并不是他的责任。殷丛山本来还在慈祥的笑着,听到这直接垮下了脸。也不惯着了:“臭小子,你要是敢离这个婚,我就生一场大病!”
冷水澡冲了足足一小时,直至火气降了大半后,殷时律才回主卧。
钟又凝的睡姿跟个异形一样,霸占着整张大床。
殷时律掐算了一下时间,距离他们约定好的“八点民政局见”仅剩几个小时。
殷时律站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盯着钟又凝。
睡的这么死跟猪一样,八点真能起来么。
“谁不来,谁孙子!”
忽然想起钟又凝在包厢内对他放的狠话——
“呵。”殷时律轻哂出一声。
伴随着笑声,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丝笑意。
所以,钟大小姐这是要打自己的脸?
意识到自己在笑,殷时律脸上的笑意很快收回。
他站在窗边,打开手机。
微信里很多人都卡在零点给他发了生日祝福。
未读消息多到数不过来,满屏的红色加号。
殷时律象征性的翻了翻,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,便关掉了手机。
洒落进来的月光在他周身笼罩一层薄纱,清清冷冷,孤傲寂寥。
殷时律摘掉眼镜躺在大床边缘,打算眯一会。
睡梦中的钟又凝翻身过来,整个人都骑在了他身上。
殷时律嫌重,把她推到一边,她很快就又覆盖上来。
殷时律觉得烦,转过头的瞬间,却突然怔愣住。
他感觉到了,一种很神奇的触感……
湿湿的、热热的、软软的。
钟又凝离他太近了,他一转头直接与她唇瓣相贴。
女人沉重而均匀的呼吸,与他的相交融,身上散着淡淡的香味也一同钻入鼻腔。
殷时律不动声色的将头转到了另一侧。
身体,也任由她骑着压着,没有排斥了。
黑夜里,男人的一双眼像深夜中,倒映在深潭里的月光。
清冷明亮。
原来,接吻是这种感觉。
-
凌晨五点钟,殷时律收到了爷爷的电话。
殷丛山已经年过八十,住在冗城西郊疗养院已有多年。
殷时律抵达时,殷丛山正坐在凉亭里和朋友下象棋。
见到殷时律,殷丛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。
殷时律搀扶住他。
殷丛山不让他搀着,不服输的哼了一声:“我还没老到让人扶着!”
殷时律沉默的收回了手。
“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叫你过来吗?”
殷时律:“不知道。”
殷丛山眼神悠长:“因为你就是在二十五年前的现在出生的。”
殷时律顿了下,没说话。
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凌晨五点出生。
若不是爷爷告诉,他恐怕连自己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。
殷海和陈婉华从不记得这些。
殷丛山见自家孙子一副形同躯壳的模样,不由得叹气:“都怪你那爹妈太不合格,只管生不管养,造成了你现在这副样子!”
殷时律却说:“爸妈对我很好。”
殷丛山瞬间冷哼了声:“你就是跟你妈妈太像了。她自己没有感情,就非要给自己儿子也培养成这样!”
殷时律一脸淡漠的听着,没丝毫反应。
他其实不太认同爷爷的话,如果不是妈妈的精心培养,他就不会坐上今天的位置。
总的来说,他是很感谢陈婉华的。
走了一段路,殷丛山累的坐在石凳上休息,这才问:“听说你和凝凝要离婚了?”
殷时律点头:“是。”
殷丛山老神在在的坐着,威严不减tຊ:“你们不能离。”
“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凝凝这样的好孩子了。”
殷时律来时就料到殷丛山会提这个,但他没想到,爷爷居然说钟又凝是个好孩子。
就是再下去十年二十年,殷时律都无法将这个词联想到钟又凝。
殷时律说:“我知道您很喜欢钟又凝,但我并不喜欢她。”
殷丛山直接问:“那你喜欢那个叫白瑶的了?”
殷时律:“不喜欢。”
“你不喜欢白瑶,还把她留在身边。你不喜欢凝凝,怎么就不能留她?”
殷时律十分自然的回道:“因为白瑶工作能力强,可以创造利益价值。”
殷丛山闻言笑了:“所以你和凝凝离婚,归根结底就是你认为凝凝无法像白瑶一样,给你带来利益,对吧?”
殷时律默认。
他所认为的婚姻,就是这样的。
至于什么情感,他不太懂这个,所以也并不期望。
殷丛山拍了下他肩膀,语重心长的说:“时律,婚姻不是商场,也不是纯粹的利益交换,更不是一门生意。”
殷时律眉间瞬间拧起。
殷丛山: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爷爷这样跟你说一句话。”
“你所认为的婚姻就像是你父母那样,可你扪心自问他们真的幸福吗?”
殷时律沉默。
幸福吗,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记忆里的殷海和陈婉华不像夫妻,总是游走在争吵与不熟之间。
殷丛山说:“你父母就是商业联姻,所以这么多年了,家不像家,日子不像日子,每天只有冷冰冰的交易。”
“时律,难道你也想像你父母那样,过着毫无感情的冰冷日子,生个和你一样的孩子,重蹈覆辙你的经历吗?”
殷时律怔愣,缓缓抬头看向殷丛山。
他不清楚此刻什么感觉。
他只知道殷丛山的这句话,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打散了。
具体是什么被打撒,他不知道。
殷丛山眼睛已经变得发黄混浊,他望着殷时律,眼眶湿润的道:“这些年我只要看见你,就会后悔当年为什么非要让你父母联姻,爷爷很后悔。”
“但你是幸运的,你遇见了凝凝,那丫头是喜欢你的。”
“爷爷也能看出来你对她也是喜欢的,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离婚呢?”
殷时律回的很快:“爷爷,我不喜欢她。”
她也并不喜欢自己。
殷丛山立刻笑呵呵的,意味深长的说:“爷爷今天的话你现在听不懂没关系,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。”
“你啊,从小到大就没谈过恋爱,再加上家庭给你的,造成你不懂男女之事,爷爷可以理解。”
“总之,这婚就别离了吧,离了多可惜啊。”
殷时律声线下降,清冷里透着不容置喙:“爷爷,我们已经约好了。”
他向来说到做到。
他不是个失信的人,更不喜欢别人失信。
当然,钟又凝醉成那样能不能赴约都另说,但他一定会准时到民政局。
若是婚没离成,钟又凝醒来跟他闹,也并不是他的责任。
殷丛山本来还在慈祥的笑着,听到这直接垮下了脸。
也不惯着了:“臭小子,你要是敢离这个婚,我就生一场大病!”
殷时律:“……”
像殷时律这种看似没弱点的人最怕两种人。
无赖和疯子。
很明显,一把年纪的殷丛山两样多少都沾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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