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宥廷这些年明里暗里给白袅抬身份,为的也不过是一纸婚书。所以她的声名是不能有问题的。当然他们也不会应允白袅的声名有问题,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,哪里容得下旁人置喙?很多人都知道白袅受贺宥廷庇护,被他养在身边,却少有人知道白袅和余下几人的事。尤其是段希然。段希然跟他的关系好,每次他回国,都是段希然接风,从他们还读书时就是这样。这还是第一次他回国,没有提前告知段希然。
光柱是贴着白袅的裙摆掠过去的。
她抿着唇, 掌心微微沁汗,低声说道:“没关系。”
那样的轻握转瞬即逝,两个人的指骨还没能完全碰撞到一起, 这样一个简单的相牵就结束了。
男人的指节修长冰凉,白袅没有看得到,但只是想她也能猜测出来那是一双怎样漂亮的手。
她一直对手好看的人很有好感。
因为那人就生了一双好看到极致的手, 指节分明,苍白漂亮,微微屈起时, 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。
黑暗里两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, 音乐声噪杂。
如果那人没有集中注意,说不定连白袅是男是女都感知不出来。
他的到来很突然, 离开更为突然。
连一缕影子都恍若未留, 只有空气中还隐约浮动少许的凛冽气息。
白袅站在原处, 耳边是热闹的欢声, 但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。
她低头垂眸, 脑中是一片空白。
白袅思绪混乱,拼尽全力才克制住了在人群中找寻方才那人的念头。
实在是太像了。
虽然白袅也说不出那个陌生人和他到底像在了哪里, 男人的手都差不多的, 那种香气也不是只有他一人在用。
况且他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回过国了。
他并非生在这边, 也并非长在这边, 华文都学得很迟。
在祖母离开后, 他对这片土地的眷恋就更加所剩无多,不过是因为要看白袅,方才会定时回国。
可自从两人的婚书被撕毁后,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国。
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。
或许是最近太久都没梦到他了,才会出现这样的幻想和错觉。
主持人的声音还是那样充满热情:“好!让我们有请三位没有找到伴侣的嘉宾上来, 开启我们的惊喜环节。”
这种活动真的特别容易让青年男女们定情。
本来不太熟悉的人,在肆意玩了一晚上后,情感都会很快地升温。
来这种宴席的宾客年纪都没有太大,他们有些人的身上还带着稚气,显然还是不成熟的家中晚辈,上台的时候甚至有人在慌乱地颤抖。
白袅跟他们年龄差不多。
如果她没有遇到她的前未婚夫,在这个年纪的人,应该也在天真地渴望拥有爱情。
白袅一直都是个很幼稚的人,爱好也非常孩子气,只有在男女之事上,她有着近乎可怕的成熟。
早在数年前她就被人养得熟透。
男人一个眼神,她就知道要该怎样做。
白袅一晚上都过得很开心,但在热潮退去后,她有一种莫名的失落。
她把面具换了回来,站在露台边吹风。
本来是想要过来看流星的,现在星星也没有了,愿望也没有许成。
白袅仰着小脸,心情越来越坏,都怪那个该死的环节,一点意思也没有,真是讨厌。
她待会儿就要和段希然说,要把这个混蛋环节给删掉。
但白袅没能伤心太久,她撑着下颌趴在露台边,刚想回身离开,一双手就从身后扣住了她的腰身。
当男人的唇撬开她的牙关时,她有一阵的颤动。
这是一个充斥掠夺意味的、长驱直入的深吻。
白袅的腰身倾折,如果不是被人环抱着,半边身子都要倾到外边。
她的心脏砰砰直跳,紧张和害怕的情绪骤升。
突然被陌生人掐住下颌吻的感觉太过恐怖。
而且这是在露台边,在大庭广众之下。
白袅不住地挣扎,她怕得厉害,小腿蹬踹着,拼命地想要从男人的钳制中挣脱,就在她快要哭出来时,男人忽然甩了一巴掌在她颤动的臀尖上。
他的声音低哑:“别闹,袅袅。”
是高瞻。
白袅的脸庞涨得通红,她被吻得腰肢失力。
她紧绷的身躯蓦地放松许多。
外间是璀璨的星夜,晴朗无云,明丽得像是一副油画。
高瞻含吻住白袅的唇瓣,放缓了掠夺的步伐,指节微屈,揉了揉白袅发软的腰身:“乖一点,就让我亲亲。”
他是在安抚她,但仅仅是亲吻,就让白袅越来越想躲。
高瞻的指节有一层很薄的枪茧,碰到后腰的敏/感处时,会激起很强的战栗感。
他明明什么都没做,白袅的头皮都要开始发麻。
尤其是一想到这是在段家主宅,她的身躯更是紧紧地绷成了拉满的弓弦,恐惧的情绪在不断地攀升。
直到高瞻松开白袅的时候,她还忍不住地掉眼泪。
他把她脸上的面具微微掀开了少许,雪白的羽翼之下是一张湿漉漉的漂亮面孔。
白袅的脸庞潮红,连眼尾都泛着红,像是朵熟透的花,平白引人摧折。
她的胸腔起伏着,形状优美的锁骨也透着薄红,馥郁生香,蛊人心神。
白袅看向高瞻,气得要死:“你混蛋不混蛋呀!”
这下好了,她不仅没能成功整蛊高瞻,还被他给狠狠地欺负了一顿,倒不如在段希然身边待着,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高瞻低头吻了吻白袅的脸庞,轻声说道:“刚刚是不是有人和你握手了,是认识的人吗?”
他在他们几人中对她是最纵容的。
但这方面的事却不一样,白袅在高瞻身边的时候,他甚至不会把她带出去见人。
“谁知道是谁?”她赌气地说道,“一过来就握住我的手,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,特别没有礼貌。”
白袅说谎不打草稿,生气的模样都那样逼真。
“如果不是因为你,”她指斥道,“我应该在休息室里面吃冰激凌,根本不会遇到这种破活动。”
白袅很娇气任性,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管着,除了游戏里发布任务的NPC,她谁的话都不想听。
听到她的话后,高瞻低笑一声:“原来还是我的错呀。”
他拍了拍白袅的脸庞,眼底的深暗却褪去了很多。
白袅恃宠生娇,更加骄纵地说道:“当然是你的错。”
高瞻托住白袅臀根的软肉,将她往上抱了少许,让她的腿更好能够环住他的腰身。
他轻声呢喃般地说道:“那我得给袅袅赔罪才成。”
白袅还没反应过来,高瞻便俯身再度吻了过来,这样的姿势暧/昧到了极致,如果有人走进露台,一眼就能撞见他们相拥接吻的场景。
她心惊肉跳,他是想带着她死吗?
之前被贺宥廷撞见那次,已经足够危险。
白袅早先就想和高瞻说不再这样了,不过是因为最近情况特殊,事情又非常多,才没有跟他讲清楚。
偷情这种事情,一次两次是很刺激。
但次数太多,反倒会成为一种心理负担。
白袅的指尖陷在了高瞻的肩头,她拼命地挣脱他的控制,在间隙时低声说道:“你别这样,我今天是跟段希然一起来的。”
段希然可不像贺宥廷那样好说话。
白袅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知道,就禁不住地害怕。
他们有时候对她很宽容,但这些男人心里都是有一个底线的。
白袅抬眸看向光影掠动的内厅,更是有些紧张害怕,音乐怎么突然停了?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
她的心跳越来越快,怎么都克制不住地感到慌乱。
白袅甚至感觉有人影在朝着这边走来,她如临大敌,极力地想要从高瞻身边离开:“我离开得太久了,再这样会被发现的!”
她的身躯紧绷,眼眸里也带着急色。
高瞻神色从容,眼底平静得像是一泓水,但他攥住她腰身的手却握得更紧。
他屈膝分开白袅的腿,将她按在了露台的边沿,语气里带着些不易觉察的疯:“那就让他们知道。”
白袅的脑海中警铃大作。
她的唇瓣被迫分开,再度接受男人带着狠戾意味的吻。
失控感是那么的强烈,当光柱朝着他们这边落过来时,白袅的身躯都在疯狂地颤抖。
被发现她真的会完了的。
-
白袅一直以为他们分开后,那人就再也没有回过国。
其实不是这样的。
他们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走到尽头了,但不代表他与这边的关系就彻底断绝了。
段希然跟他都在普林斯顿读过书,两人不是同级,关系却很好。
像他们这个层级的人,随便交个朋友都至少也是豪奢巨富级别的,段希然第一次听说他的未婚妻是白袅时十分惊讶。
“你认得她吗?”他轻笑着说道,“她是不是很好?”
他打开通讯设备,光屏上的壁纸是一张青春稚嫩的脸庞,还穿着校服,笑颜明媚灿烂。
让段希然惊讶的其实不是他未婚妻的身份,而是谈起她时他脸上的淡笑。
他身份尊崇,瞧着温然和柔,实则是个有些冷情的人,那种淡漠是血脉里蕴着的,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,很难察觉,却又是那样明显。
早年还稍微好些,到了后来漠然得就近乎冷酷了。
他们是很早就做了朋友,这些年方才一直联系着,逢年过节是必然要送上贺礼的。
之前他做手术的时候,段希然还去国外看过他。
白袅那时候在段希然身边。
她又生气又特别难以置信:“你搞没搞清楚,我们现在是在度假!你为了一个名字都说不出来的朋友,把我扔到南洋群岛?”
那个名字段希然当然说不出来,也永远不可能说出来。
所以这些年白袅只知道段希然有位关系非常好的朋友,却从来不知道他是谁。
与此同时,他至今也不知道段希然和白袅的事。
白袅每次一听到结婚和生宝宝这两件事就会极度应激,但他们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个念头。
贺宥廷这些年明里暗里给白袅抬身份,为的也不过是一纸婚书。
所以她的声名是不能有问题的。
当然他们也不会应允白袅的声名有问题,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人,哪里容得下旁人置喙?
很多人都知道白袅受贺宥廷庇护,被他养在身边,却少有人知道白袅和余下几人的事。
尤其是段希然。
段希然跟他的关系好,每次他回国,都是段希然接风,从他们还读书时就是这样。
这还是第一次他回国,没有提前告知段希然。
接到程誉的电话后,段希然的容色瞬时就冷了下来。
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,这也是一个国际交往空前繁盛的时代,他跟白袅不欢而散,但跟这边的往来是不可能断掉的,这也是他为什么定期还要回国。
不过之前做过一次大手术后,他就来得没那样勤了。
这两年都是派人过来,有时候是他身边的人,有时候是雷尔维希家族的人。
段希然眸色暗沉,声音里也蕴着冷意:“你是说——他想亲自过来吗?”
“他或许已经回国了。”程誉的语调微抬,“他这次没有跟你联系吗?”
都是位高权重的顶级权贵,习惯了向下属说话,言辞多少总带着些颐指气使,所以他们彼此之间有时候很容易吵起来。
“我怎么知道?”段希然的脸色冷着,“程少将连这么一位重要人物的入境都查不出来,难道还要靠我看邮件来探寻他的行踪吗?”
他们两个人关系差。
有贺宥廷和高瞻中和时还好,两个人私底下一遇见,就没有和平道别过。
程誉的声音也冷了下来。
“这都什么时候了?”他低声说道,“你能不能以大局为重?对了,高瞻你见到没有,他一直联系不上。”
段希然神情冰冷,看也没看程誉:“我怎么知道?”
他才懒得管高瞻在做什么。
段希然甚至不想在这时候跟程誉多说些什么。
程誉的信用在他这里非常低,因为程誉不止一次做过中途截人的事,谁知道他这一次是不是又想变着法地来夺人?
段希然理都不想理程誉,随手就挂了电话。
程誉仍然继续言语:“你先把袅袅带回来吧,时候已经不早了,她也该玩够了,然后最近几天也别出去了。”
话音刚刚落下后,他就发现电话被段希然给挂了。
程誉忍无可忍,抬手又回拨过去,下一秒听筒就传来声响:“您好,您的号码已被拉入黑名单,请勿再重复拨打。”
他的脸色顿时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段希然对程誉的厌烦是一以贯之的,不过他做事向来细致谨慎。
那个人来没来他不知道,不过袅袅的确是不能再放任她在外面乱飞了。
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种奇妙的缘分,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碰到彼此,之前白袅读书时出去郊游,那人刚好在附近的酒店跟人谈事情。
就在他下楼将要上车的刹那,抬眼看见了人群中背着小书包的白袅。
她低着头摆弄通讯设备,只有在那个瞬间仰眸看向远方。
隔着车水马龙和茫茫人海,他们就那样望见了对方。
这个事情段希然听他讲过,也听白袅讲过,两个人的说辞都惊人的一致。
段希然指骨交叠,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白袅呢?赶快把她带过来,都出去多久了。”
这是段家主宅,是他的地盘,他丝毫都不担心会出事,所以才让白袅放风这么久。
不过都快半个小时了,无论遇到什么事,她也该回来了。
却不想侍从忽然有些紧张地说道:“先生,白小姐不见了……”
能放在白袅身边的人,哪怕是最寻常的侍从,也绝对不简单,她能甩开这些人的扈从,是须要用些手段的。
这些年来,他们之间都还算平静。
之前带白袅出去玩,把她一个人放在机场时,也没有做出过什么。
她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,陡地往人心口插上一刀。
他们之间最激烈的时候,她用水果刀刺穿过他的整个掌心。
血流得满地都是,她还在想着把他挪到温水里面的话,他能死得更快。
但后来白袅曾失神地捧着他的手,看向那早已消失的疤痕,垂眸低声问道:“哥哥,还疼吗?”
段希然一直觉得,白袅已经乖顺下来了。
方才程誉的电话都没让段希然怎样,但听到侍从这样言说的时候,段希然的心间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一样。
这种感觉很复杂,就像是自以为早就养熟的小动物,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,反倒还趁他生病的时候猛袭,在混乱中想要逃走。
段希然咬紧牙关,低声说道:“人还在这里,给我掘地三尺,也要把白袅找出来。”
那些定位器是很早之前备下的。
这些年其实都没怎样用过。
但在这种时候,定位器的优势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。
段希然的神色冰冷阴鸷到可怕,再没有半分贵公子的清矜优雅,原本还热闹欢腾的舞会也渐渐冷了下来。
他站在高处,居高临下地扫视整个主宅。
再望向二楼的露台时,他轻轻地顿了一下:“看看那边。”
如有内容侵犯您的合法权益,请及时与我们联系,我们将第一时间安排处理.。网站地图
Copyright © 2019-2025 975004.com. All Rights Reserved